Wang Ruoshu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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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囚禁中的永生——北京思想理论界人士悼念王若水

      323日,由于光远、李锐等五位著名思想理论家发起的、原订在北京和平宾馆召开的“王若水理论追思会”因当局干涉被取消。但由于取消通知在前一天晚上730以后才传达到会议联络人员,直到第二日午夜130时,一百多名与会者中仍有差不多过半的人没有顺利接到这个消息。因此,许多人在第二天仍然清晨从北京的各个地方赶往和平宾馆。被迫在那里进行了一种特殊方式的凭吊。

 

      著名经济学家,原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列主义研究所的冯兰瑞教授说,王若水是“我们最诚挚的朋友”。对于他的去世,她是感到意外的。因为就在去年12月下旬,他们还通过话。冯女士说,当时,他的精神很好,说正在进行化疗。近来胃口也好了一些,病情没有发展,控制住了。年假期间,他还打了几次电话给王,但没有接通。听说是若水情况有了好转,住进医院接受一种新的治疗。好象是很有希望。但噩耗毕竟被证实了。“今天参加这个会,想说几句心里话,聊以寄托我的哀思。”

 

      冯兰瑞说:“若水是同时代我最钦佩的哲学家、思想家。他学术造诣很深、逻辑思维缜密、观察问题敏锐,他在理论上的彻底性,对真理执着的追求,都是非常难能可贵、值得称道和学习的。他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是,无论文章和讲话都心平气和,分析透彻!婉转而有力,让听者不能不为之折服。这是那些以势压人的权威们所望尘莫及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 她说:“若水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,他还是我们理论界有名的硬骨头。1972年为反左还是反右给毛泽东写信受到打击,八十年代为人道主义同胡乔木辩论,坚持真理,毫不妥协。这些,同志们比我知道得更多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 著名哲学家汪子嵩说:“在20世纪后半叶的中国学术界中,王若水是一位有独立思想和独立人格的哲学家,因此经历了不寻常的遭遇。六十年代,初他写《桌子的哲学》,原来目的是反对当时盛行的机械论和庸俗唯物论观点的,却没有想到也可以被主观的唯意志论歪曲利用,得到毛泽东的赞许。后来要他参与批判苏修的资产阶级人性论工作,他开始接触人道主义问题,从原来持批判态度,后来通过文革中自己的亲身经历,转变为赞成和宣扬人道主义,成为他一生后期研究的中心,为此受到种种压制、批判和处分。但是他三十年来坚持不动摇,直到最后写的《整风和启蒙》中,还呼唤中国新启蒙运动的来临。

 

      原《人民日报》社长,全国人大常委会教科文卫组副组长、与王若水有四十年共事经历,王在报社期间最亲密的战友和直接领导胡绩伟告诉笔者,听到若水去世的消息,他整整哭了三天!他说,王若水同志逝世,“这虽然是早在预料中的事,而我的心头仍然抑制不住地泛起上阵阵悲哀。”去年八月,若水决定随夫人冯媛去美国哈佛大学,并在该校医学院治病,胡绩伟约请了几位一同在《人民日报》共事多年的老朋友,在家里为他饯行,为他祝福,……“说句心里话,我知道,若水的癌症已到了晚期,治愈的希望是极小了!可是仍然希望他能在高超的美国医药条件下,在人间多停留些日子,完成他的、我们的和许多许多人的心愿。饯行是一种告别形式,若水此去能否归来,能否重相见,在我们这些老友心中都是一个未知数。中国人是善良的,富于人情味的,大家都将可能发生不幸的根由深埋在心底,仍然满怀希望地送他上路。”

 

      胡老说:“我和若水在人民日报共事四十年。文化大革命中“四人帮”控制人民日报期间和改革开放后胡乔木、邓力群联手打压人民日报期间,我和若水始终处于相同的境地,承受着相同的命运。我们之间观点相同,相知很深。他比我年轻十岁,如今却先我而去!这悲哀是那样沉重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 胡老回忆说,他和若水有非常相似的经历。若水二十岁时,因为喜欢哲学,考入北大哲学系。那时哲学是冷门,父母希望他学理工,可是他选择了这条道路。而他自己大学时代曾攻读数学,但后来的工作与数学相去万里。他和若水成为“知交”,是在文革中的“林彪事件”以后,他们被从不同的“牛棚”中解放出来,一起进了当时的领导班子。当时若水曾在的理论部组织发表了一块“反对极左思潮和无政府主义”的专版,轰动了中国政坛,受到四人帮的打击。江青当时公开叫嚷,《人民日报》出现了一个“以王若水、胡绩伟为代表的一股邪气、一股力量!”从那时开始,他们成了共命运的兄弟。胡绩伟说:“说老实话,作为一位杰出的理论家的王若水,我知之不深,但是作为一个先进政治家的报人,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。

 

      他说,王若水曾经两次受到毛泽东的称赞。第一次是1957410日,他写的关于双百方针的社论受到毛的赞赏。毛召见报社领导时,把王若水也找去,一面痛斥总编辑邓拓是“死人办报”,要收邓拓的板凳“折旧费”,说他是“非亡国不可的汉元帝”,一面称赞年仅二十多岁的若水。第二次是1963年《人民日报》发表了王若水写的《桌子的哲学》。王当时是“满怀激情紧跟毛主席”的。文革期间,那篇毛主席畅游长江的著名社论《跟着毛主席在大风大浪中前进》的标题就是他写的。但“文革欺骗了我们,愚弄了我们,打击迫害了我们,同时也教育了我们,磨练了我们”,胡绩伟说。他们就是从那里开始,走上反思的道路的。

 

      原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列主义研究所著名哲学家张显扬说,若水后半生的工作,其实是在为中国共产党的改革开放找理论根据。照他看来,马克思主义原是一个价值体系包括的科学体系,但后来其价值部分,也就是人道主义——这个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和归宿——被列宁以后的共产党抛弃了。马克思主义被表述为一种由“三个来源”和“三个组成”部分构成的所谓“科学体系”。到了毛时代,就剩下一个“阶级斗争”。实践检验:“专政”其实也不是无产阶级专政,社会主义与“民主”没有必然联系,价值失落了。在这种情况下,共产党还要以列宁式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,搞“四个坚持”,只能找回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关怀,但由于胡乔木这个在人品和理论方面都极差的人把持“理论权威”的位置,共产党对若水不但没有领情,反而对他展开批判,将他开除出党,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悲剧。

 

      张显扬说,我现在在清理理论思路的同时,也时常在反思自己。我们每个人,不管你意识地到还是意识不到,思维、语言,行为方式还有太多文革的、毛思想的痕迹,比如强调斗争,不会妥协,相信所谓“规律”,其实,那是历史唯物主义造成的一种误区。

 

      原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副研究员、因出版《八九民运史》被解聘的陈小雅接着张显扬的话题说,显扬对若水“人道主义”研究的这种表述,是我迄今为止所听到的一种最完整、精确的表述。我有同感。这个“教会”是一个赶跑了“上帝”的教会,现在,有一位“天使”,要为教会请回上帝,可天使被囚禁了!丧钟将为谁敲响?肯定不是若水!若水在被囚禁中得到永生!

 

      她说,由于脚伤未愈,家中负担沉重,受到有关人士照顾,自己是第一个接到会议取消通知的。仅仅是因为要表示一下不愿逆来顺受,她清晨便赶到了会场,意外地和没有接到通知的人一起,体验了什么叫“权势压迫”的痛苦。直到下午六点多,整个过程结束才离开。她认为,在这一事件中,受害最大的是施害方。

 

      ──转自《议报》

      (筝沉    3/30/2002 1: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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